相比圖森老祖和絕森老祖的安危，古千冠叛出宗門倒是無關緊要的小事了。

媂玖之所以提這個，就是知道古千冠對暖暖到底有半師之誼，古千冠不是個能吃虧的，他若是因此對暖暖有所求，以暖暖的軟心腸（大霧），沒準真能答應他什麽。

媂玖說出來就是想讓徒兒自己斟酌，別被人賣了還傻傻的給人數錢。

然後又一想到暖暖殺了馮應憐，救了自己一命，她自己卻躲在冥府待了整整四十多年，媂玖就心疼的不行。

只不等她細問，媂玖便聽到師父傳音，讓她帶著暖暖來洞天福地，待她們師徒二人到時，淩霄閣的首座和長老們都在場了。

暖暖信任明心師祖，信任師父，但不代表她信任在場的所有人。

所以能說的說，不能說的暖暖一個字都沒有透，但這也夠在場的人驚悚了。

雖說所謂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，兩位老祖的魂燈也並沒有什麽變化，但修真界稀奇古怪的事情多了。

暖暖說完，接下來的討論還節就沒她什麽事了，幾即便暖暖想留下，但這麽多長輩在，暖暖也不好叫師祖和師父難做，所以只能先回勿忘小築。

等回了勿忘小築，看著熟悉或者陌生的人，暖暖才覺得，自己真的從冥府回來了，心生恍惚，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。

“主子，您有什麽吩咐就拉繩搖鈴，老奴會趕緊過來。夜深了，您休息吧，老奴告退了。”

說話的是個看上去四十多歲的中年美婦，但暖暖卻知道，她離開時，鈴鐺已經十三歲了，說來，如今也有六十多歲了。

“鈴鐺，你祖父、祖母是什麽時候走的？”

鈴鐺，也就是眼前的中年美婦，是魏嬤嬤的孫女，雖然她爹是修士，但她卻是沒有靈根的凡人，自六歲起就跟著魏嬤嬤。

暖暖離開修真界時，魏嬤嬤已經八十多歲了，臨走前，魏嬤嬤和暖暖說了很多話，仿佛下一秒就天人永隔一樣。

如今，也果然應驗了。

鈴鐺，或者說勿忘小築第二代魏嬤嬤，聽了暖暖這話，身子一顫，“祖父在主子走的第十個年頭就去了，祖母是在主子走後的第三十年去世的，她老人家等啊等啊，實在等不得了。”

說實話，作為凡人，魏嬤嬤無病無災的活了快一百二十歲，可謂是長壽了，這都是攤上一個大方主子的緣故，畢竟沒誰家的主子能讓下人也頓頓有靈米吃的，但魏嬤嬤可以。

即使在暖暖不在勿忘小築，但即使是修士，也沒有苛待魏家的，尤其是魏嬤嬤夫妻兩個，每月裏不僅有靈谷妖獸肉的份例，連月例都是靈石和固體培元的丹藥。

按理來說，有這些東西，二老活到一百五六都不是問題，照魏嬤嬤的性子，知道她回來，即便是病的起不來身，讓兒孫擡也要擡出來迎她的，但暖暖今天卻沒有看到他們。

暖暖雖然心裏有了準備，但真的聽鈴鐺說出來，還是感覺心痛的不行。

雖說魏嬤嬤是李家的下人，也是奉了爹爹的命令照顧暖暖的，但感情都是處出來的。

在暖暖小時候，是魏嬤嬤的疼愛給了她一個心安的地方，而不是那時候心中只有家族的父親。

暖暖忍著不讓眼淚落下來，瞇著眼看著鈴鐺，她自小跟在魏嬤嬤身邊，是被魏嬤嬤當做繼承人培養的，但暖暖常年不在家，這個貼身丫鬟和她倒不怎麽親近。

只……“鈴鐺，你為什麽要恨我？”多濃烈刺骨的恨啊，讓暖暖想無視都不行。

“還有，為什麽，你明明還是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，卻梳起了婦人發髻？”

明明自己走前給魏嬤嬤留下了不少靈石，還有一些其他東西，指明了是給鈴鐺的嫁妝。

鈴鐺心中一驚，身子更是止不住顫抖，擡起頭，但看到主子那雙永遠清澈的雙眼時，卻慢慢鎮定下來，這一刻，她突然覺得，就這樣吧，就這麽死去。

“主子，老奴在二十歲的時候，就自梳做了姑姑，接了祖母的班。因為這樣啊，才能得到主子特意給祖母定的豐厚月例，才能繼續讓我那修士爹和修士哥哥吸血啊！”

祖父祖母被他們吸了一輩子，然後祖母又培養了一個我，讓他們繼續吸。

鈴鐺心中冷冷一笑。

暖暖是福窩裏長大的，但她也見過太多的黑暗，鈴鐺說的這事算什麽呢！

但看著和年輕時的魏嬤嬤長得一模一樣的鈴鐺，在回想起當年悄悄拉著她的手，說著“主子，你要早些回來”的可愛小鈴鐺，暖暖忍不住閉了閉眼。

暖暖掏出一顆丹藥，扔到鈴鐺手裏，“吃了吧，我讓你體面的走！”

雖說鈴鐺知道說了這話，她和主子的主仆之情全都煙消雲散了，但沒想到，主子居然真的這麽狠心。

想到祖母臨終前還念念不忘主子是否安好，是否渴著餓著，想到自己從擔心、等待，變成的怨恨和埋怨，鈴鐺突然覺得這一切都可笑至極。

她想笑一笑，卻發現笑不出來，將那顆粉色瑰麗的丹藥扔進嘴裏，鈴鐺跪地給暖暖磕了一個頭，“謝謝主子賞賜！”

鈴鐺感覺自己彌留之際，恍惚聽到主子在說“忘記一切，好好去過自己的下一輩子吧！”

鈴鐺心中嗤(chi)之以鼻，不，我做鬼也不會忘記您。

暖暖看著昏過去的鈴鐺，她的身體正在發生神奇的變化，所有的皺紋正在漸漸平整，有些白的頭發重新變成烏黑靚麗，幹癟的皮膚也變的圓潤有光澤。

一夕之間，鈴鐺返老還童，恢覆到了十八歲時最美好的年華。

芳齡丹，暖暖從虛空渡中找到的神奇丹藥，和定顏丹不同，前者是將身體直接恢覆到最美好的年紀，但身體還是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老去；後者卻是在一定時效內，容顏不在改變。

當然，還有一種築顏丹，比定顏丹還要珍貴，等同於芳齡丹和定顏丹的結合體。

不過，對比後兩者，芳齡丹更適合一個凡人。

鈴鐺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還能醒來，難道轉世投胎的效率真的高。

但下一秒，鈴鐺就知道，她還活著，因為她腦子裏有一個聲音響起。

“鈴鐺，帶著我和嬤嬤的祝福，好好活下去吧。相夫教子，煮飯烹茶，去過你自己想過的生活。”

鈴鐺不知道該是什麽表情來面對突如其來的自由，她擡起手，想掐一掐自己，卻看見一只光潔如玉的手，而那手腕上則帶著一個蝦須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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